數周以來，特朗普政府挑起的關稅大戰席卷全球，其關稅政策信號混亂、翻云覆雨，攪亂著世界貿易秩序。面對動蕩且極具不確定性的特朗普政府關稅政策，各國和地區要么通過反制迫使其收手；要么通過談判爭取其抬手，以最大限度地減輕自身受到的傷害。
日本與美國的經貿關系十分密切，且對美貿易順差較大，受此輪關稅風暴的沖擊程度不言而喻。盡管日本政府力圖通過磋商、談判、說服等工作來規避或減輕關稅大戰帶來的傷害，雖然追加關稅大棒暫緩90天，但是當下25%的汽車關稅以及10%的各國和地區“普惠”基礎關稅則在劫難逃。
面對已經落地或尚在空中的特朗普政府的關稅大棒，日本各行各業的企業作何反應？日本東京商工調查公司的調查結果或能給出一定答案。
該公司于4月1日至8日對日本各產業行業的5372家企業進行了問卷調查，對5314家企業的有效回答作了整理和分析，并在特朗普掀起“對等關稅”風暴后有針對性地作了補充調查。
調查結果顯示，超過半數（52.3%）的受訪企業認為“對等關稅”對它們產生“負面”影響，僅有1.3%的企業回答為“正面”。全產業行業不論企業規模大小，多數企業都擔憂企業的經營會受到“對等關稅”的沖擊。
從行業看，制造業的企業認為受到“負面”影響比例為最高，達到64.4%。依次為批發業56.4%、運輸業51.5%、農林水產礦業51.2%。以上均超過半數，而且“負面”影響大范圍地波及外向型產業及其相關聯的物流業。
先來看受影響企業的具體比例。在5314家受訪企業中，有2457家回答“（加稅）不產生影響”，占比46.2%。其中，在內需型企業中，中小企業占比較大，為46.9%（4896家中小企業中有2300家）；大企業占比37.5%（418家大企業中有157家）。
1610家企業認為“（加稅）稍有負面影響”，占比30.3%，1173家企業認為“有很大負面影響”，占比22.0%，合計占比為52.3%（2783家），超過半數。
19家企業認為“（加稅）有很大利好”，占比0.3%；55家企業認為“稍有正面影響”，占比1.0%，合計1.3%（74家）。
再看不同產業行業的具體比例。制造業企業回答“負面”影響的最多，占比64.4%（1424家中有918家），而且多為外向型企業，其中汽車產業為“重災區”，影響極為嚴重。
在受“負面”影響的大企業中，多數是在亞洲國家以及相似國家和地區設廠的企業。這些國家和地區受高關稅沖擊，導致產業鏈的風險增高，或迫使日本企業另作打算。
在受訪的1045家批發業的企業中，有590家認為有“負面”影響，占比56.4%；227家運輸業的企業中有117家，占比51.1%；41家農林水產礦業的企業中有21家，占比51.2%。
在“負面”影響占比前十位的產業行業中，制造業占有8種業別，其中非鋼鐵金屬制造業占比最高，為83.3%（24家中有20家），依次為鋼鐵業79.4%（39家中有31家）、橡膠制品制造業79.1%（24家中有19家）、生產用機械器具制造業76.5%、機械維修業76.19%、運輸用機械器具制造業73.97%、塑料制品制造業72.09%、金屬制品制造業70.91%，占比均在70%以上的高位。
調查結果還顯示，回答“正面”影響的企業占比沒有超過5%的，最高的行業是零售業，比例為3.6%（273家中有10家），依次為房地產業（165家中有3家）、批發業（1045家有19家），占比各為1.8%。
也有個別“正面”影響占比超過5%的行業，例如飲食類零售業為最高的5.5%，依次為其他商品零售業5.4%、音像和文字信息制作業5.2%。
特朗普政府舉起“對等關稅”大棒后，東京商工調查公司就如何應對作了補充調查，結果顯示，在951家受訪企業中有620家回答“沒有特別”的應對辦法，占比高達65.1%。
在回答已經或可能采取應對措施的企業中，“減少原材料、成品的庫存”的占比為9.7%，“取消或減少設備投資、壓縮新建項目”的為9.0%，不少企業預判員工的加薪和錄用將受到影響。
值得關注的是，回答“沒有特別”的應對辦法的620家企業涵蓋全部10個產業，其中多數企業忙于評估本企業受影響程度，暫時難以拿出應對之策。
在預判匯率方面，認為日元升值的企業占比5.3%，高于預判日元貶值的企業（1%）。
在資金使用方面，回答“減少”金融機構貸款的企業占比5.6%，高于增加貸款的企業（3.5%）。
從以上調查結果不難看出，無論是暫時“無計可施”，還是“瘦身”經營，都反映出日本企業面對特朗普政府關稅大戰沖擊的焦慮和危機感。
關于特朗普政府未來的政策，在問卷中所列的關稅政策、貨幣匯率政策、經濟安保政策、保護主義、地緣政治、移民政策、環保政策、能源政策等問題中，回答關注度最高的當屬關稅政策。在受訪企業中，有2942家高度關注關稅政策，占比54.7%。其中，大企業的關注度占比為61.61%，高于中小企業的54.18%，說明大企業對美經貿關系更為緊密。關注度居次位的是貨幣匯率政策。
調查結果還顯示，對于關稅政策關注度最高的產業行業依次為建筑業、制造業、金融保險業、房地產業、運輸業、服務業。
從以上調查結果可以看出，由于日美關系全方位緊密，因此美國的一舉一動都牽動日本經濟社會的神經，關稅政策和貨幣匯率政策尤為敏感。也由于歷史上“廣場協議”戳破了日本的經濟泡沫，將日本拖入“失去的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深淵，現在特朗普政府挑起的關稅大戰或導致全球經濟下行，并可能拖累日本經濟，因此日本經濟社會壓力大，也使各產業行業的企業既焦慮又無可奈何。
據報道，受政府指派負責與特朗普政府談判關稅問題的經濟再生擔當大臣赤澤亮正此前在國會接受采訪時表示：“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克服這一堪稱國難的狀況，將把這作為首要任務全力應對。”并將此視為“非常艱難的談判”。
用“國難”一詞來形容特朗普政府挑起的關稅風暴對日本所造成的影響，足以折射出包括企業在內的日本經濟社會的危機感和重視程度。
（作者系法學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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